一曲宁寂的生命之歌
——就工笔花鸟画《霜晨月》与作者陈训勇的单向对话
肖映川 陈映欣
人们老是抱怨,抱怨为什么当初造物主造人时,给了人生太多的遗憾,太多的苦痛,尤其令人遗憾的是:他固然让人为一件乐事乐呵一阵子,却更能让人乐过之后还得接受因这欢乐而引起的更大的悲哀!凡人都跑不脱,这是没法子的事。呜呼!坐马车的先祖们如此,乘飞机的吾辈如此,而陈训勇,你何尝不更是如此!
喘着粗气跑过了三十五个春秋的你,自有太多太多的遗憾和伤感。忆儿时,你有个很不如意的童年,作为几个弟妹的兄长,你又有个艰辛、倔强、好学的青少年时期,喜画事初中辍学,当工艺厂彩画工人,彩蛋、彩瓷、画玻璃、画石版……以至服装美术设计,你哪种没干过?及至此刻您成为颇富成果的青年画家,更走过了一条唯有自己才深知个中滋味的进取之路。昔日家道的困Ol,未能震醒你的缪斯之梦。正是由于对艺术生命的追求,对乡土的眷恋,才有了你不懈的探索。这一切的一切,在你的工笔花鸟《霜晨月》中已经得到充分的流露。
南的冬夜,在蓝灰色的晨雾中,那茂密的羊蹄甲树,倚偎着苍穹,亲吻着大地,婆娑的枝叶在伴着风儿吟唱,有如遥远的笛声,倾诉着寒夜中的思念,零星洒落在枝条上的花儿宛如圆睁的眼睛,闪烁着黎明来临时的喜悦,那霜晨中的月,依稀可辨地躲在朦胧的夜色中,突然间,一队鸽子如闪电般地跃在这饱含辛酸而又充满欣喜的黎明中,她们既是你想像中的和平使者,又是那播种生命的安琪儿……
这是一曲宁寂的生命之歌。略含伤感,然而更多的是奋发与希望。如果说寒冬之下的生存,本身就是生命的考卷,那么寒冬之下的茂盛,则更是南国生灵独具的骄傲,有谁能说这其中没有你自己的影子?
为了谱好这首生命之歌,你就像一位作曲家,一旦主旋律在你心深处定格,便精心地安排每一个音符,挑选每一组和弦。在取景的构思上,你摒弃了传统花鸟画古老的折枝法,而是用差不多整株的树压住了阵脚,拉大了空间,强化了主体。而在气氛的选择上,你借鉴了日本绘画的宁静、柔和的风格,以蓝灰色为基调,渲染出一种穆然的冷寂美,可以说,这幅画的魅力与这种借览是分不开这点上,你充分地运用了在高等府就读时得到的系统知识,体现出你驾驭山水画构图的能力。以写山之法写我之树。使之气势雄浑,恢宏,可以说颇得中国山水画所尊崇的“天人合一”禅宗思想的神韵,这在花鸟画坛上,可谓别出蹊径。在外型上,你倾心于汉代石刻的简补,概括,直追汉唐遗风,而在局部刻画上,却不遣余力,精雕细刻,正如杜甫所说:[平生性癖耽佳句,语不惊人死不休。]使画作既可远观又可近看,为观者提供了多方位的欣赏空间。笔者看着你在仅有几平方的斗室里,没夜没日地磨着这二米见方的庞然大物,首先感受到的正是一种生命的火热!为了更好地烘托主题,你在制作材料上作了颇有效果的尝试,用柔姿布取代了传统的宣纸和绢;用浓厚的胶矾造成特殊的肌理,使你很成功地表现出霜晨的气氛。
这二米见方的《霜晨月》的制作过程,还让人强烈地感受到你的倔强和认真劲儿,可以想象,如没有这股“拼命三郎”的狠劲,您不可能在短短几年内得到如此丰硕的收获,作品数次送国外展览,数帧出版发行,数件作品为你的母校——广州美术学院收藏,名字被收入《中国现代美术家人名大辞典》……三十五岁的你,应该说无愧于三十五年来走过的坎坷之路,无愧于造物主赐与你的聪明才智。
天——快亮了!当霜晨之月消失在天际时,一个红彤彤的太阳将从地平红上升起,那时,陈训勇,我们请你再写出一首火热的生命之歌,好让人们忘却生的忧伤与遗憾……
1991年冬月于鮀岛
肖映川:广东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、汕头画院负责人
陈映欣:广东画院专业画家、美术评论家 |